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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电故事

流年旧影

车轮碾过巷口的减速带,眼睛好像忽然被什么晃了一下。抬眼,却发现是那扇已经13年没再踏入过的生锈铁门,是小时候住的小区。那束光,好像就来自那个方向。

车把一扭,我拐进那扇门,那束光与儿时某个午后悄然重叠。

小区似乎一切未变,却蒙着岁月的灰尘。墙面是千禧年的瓷砖贴面,一格格砖缝嵌着发黑的水泥,黑白线条在剥落的墙皮间若隐若现,风一吹便抖落泛黄碎屑。

记忆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哗啦啦地翻回了童年的巷口。

老旧的居民楼里,住的人也是老的。幼时的我,总爱和一群小伙伴们在一楼一个阿婆搭建的防水棚里,拿着不知从哪拾的石子在地上胡乱涂鸦,把原本干干净净的水泥地板画的一团糟。阿婆也不阻止我们在她的棚子里捣乱,只是摇着蒲扇坐在里头,眼角的皱纹随着笑意深深浅浅地漾开。咧嘴笑时,几颗银牙在阳光下泛着光,连带着整个院子都明亮起来。

妈妈总让我叫阿婆“大姨”,我其实并不理解。因为这似乎与她的年纪并不相符。但记忆里就这么叫着,也便习惯了。关于大姨的记忆其实少的可怜,甚至好像小时候的记忆都斑斑驳驳,根本没有留下什么。那时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还可以过很久很久。

后来我搬家了,很近,就在对面,直线距离一百米。其实站在新家阳台就能望见旧小区那排摇晃的树影,望见蓝布棚顶褪色的边角,望见楼体上黑白格子的瓷砖墙在日光下明暗交错。

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巧妙,也很残酷。一百米的距离,却在搬家后,生活里再也没有留下过她的痕迹。

不知道是哪一天,妈妈买菜回来,沉默许久突然说:“今天买菜时,才知道旧家楼下那个大姨,走了两三年咯。”声音很轻,却像一块从高处坠落的冰,直直砸进耳里。“急病死的,从送进医院到断气,就几天吧。”

我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愣了许久,才勉强找回声音,胡乱应了一句。

家里陷入一片寂静。在我们的沉默里,都藏着说不出的怅然。

好像很多看似触手可及的重逢,就这样被一拖再拖,拖成了永远的遗憾。

日子像永不停歇的流水,把曾经熟络的人慢慢冲到两岸,等某天惊觉想要伸手打捞,才发现连水面的涟漪都早已淡去。

而我也总爱说自己念旧,却在搬家后不知多少年的时光里,都想不起这隔着一百米的一次拜访与问候。但自我感动也于事无补,真正的珍视早被拖延磨成了锈,直到失去才从记忆里剥落,露出泪涟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