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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电故事

寒春

 

冬,一去已是月余,它冷酷的涟漪留下了阵阵寒波却总是阴霾不散。

从珠水畔一路至此,眼前模糊的青翠渐渐只剩枯黄。高铁飞驰,缩减了这一程的枯燥,却不曾拉近家与校的距离,这大半个中国的路若是一步步走来可又是多久呢?所幸,我并非只身一人,在车上与同学们不约而同还算是一份慰藉——至少还多闲扯了几句以消寂寞。

回到宿舍,我把西兰花的种子随意地撒在了薄薄的黑土上。喷上点儿水,便不再理会了。那是我从南方带来的,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带一棵亲手植出的西兰花回去。这般举动自然不是为了浪漫,只是给自己找点儿琐事聊以自慰。

刚刚过去的一年,对我而言却是一个漫长到几乎没有尽头的冬季。前半年,为了高考紧绷着神经如履薄冰,近乎崩溃着迎来了那份通知书,它宣告了我将在这北地古城里度过四载。到这儿以后,苦心经营的那份甜蜜在距离的折磨中渐渐退色。哭干了,我渴望释放压抑,挥散那份不快。然而,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我从头到脚都伤了一遍,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在玻璃窗子的里侧休养,张望着外面的灰暗穹顶。当我以为,我终于寻觅到了新的方向。事实又嘲讽般告诉我,那只是一个美丽的玩笑。我不再想哭,只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睡梦里晃过这剩下的三年半而已。

凝结的潭水、干枯的枝丫和模糊的世界几乎淹没了我,除了试图写点儿不知算是什么的文章来哀悼自己的青春,我大概是忘却了我所会的一切。初来乍到时的那股热乎劲儿早已泄得精光,只剩下活着的躯体最起码的温度而已。

沉溺在近乎浮夸的阴郁里,人是看不到希望的,但我至少想起了我的承诺。给沈爷爷的牛肉丸是该拿去了,不然该坏了,我暗自想。他也是异乡人,故土一离便是半个世纪,潮汕的丸子和沙茶酱也算是家乡的故旧了。约好了,循着时间到哪儿,迎接我的是八个菜的一桌饭。有红烧狮子头、炒虾仁儿、猪肚汤……食客却只有爷爷、奶奶和我

“刚离开就想家了吧!放开吃!”爷爷说。而我,强装着镇定,心里早已哭成泪人儿。看到牛肉丸,老人家自然是笑开了花。温暖的屋子里,我们吃着、聊着,他更自豪地拿出他新写的那幅《柳暗花明》。作为新中国的第一批大学生,老人家在保定做了一辈子技术工人。他尚且乐呵着,我所经历过的又算什么呢?何况我还有半个世纪,还有得是青春来重新找回我所失去的渺小的温暖。借着那点酒劲儿,这一夜我没再失眠,沉沉地睡去了。

清晨,我光着膀子来到阳台。仰望,苍云上旭日冉冉;低头,黑土里嫩绿盈盈。

我想,今年的寒春必是不再寒凉。因为春的魅力,不在于它的温度,而在于它是一切温暖的伊始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