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极
假设我的世界只余下黑白两色,我无法将生活中任何零星的碎片拼成鲜艳的模样。当我抚上钢琴的黑白键,敲击固定的五线谱,奏出同样的音色,音调随着指尖滑动而一阶一阶向上,声音也一点一点弥漫扩散,而后愈发尖锐,在某个超越可以触碰到的琴键之外的地方奏响白噪音;当我望向你的眼睛,只余下填充的黑白二色,你的眼中也倒映着黑白色的我。我试图去捕捉你动容的——每分每秒神情,可留给我的只剩下黑白。
我无需涂抹掉万物的色彩,也无需为这个世界拉上窗帘,当我把任何事物的饱和度调到极值,它的颜色都会趋于黑与白。这世界无法缺少黑与白,一切诞生于人类社会的新意象或与人的内心相关的事物,我们也可以用黑与白归纳,这个世界是黑与白的色块堆积。我们沿着这个轨道已经行进了十数年、几十年、上百年……黑与白也像输液管给这个世界添加养料,即使这个世界永远孤独单调,黑白也是它唯一的支撑色。当一切都归于墟烬,达到“万籁此皆寂”的境地时,道家所言的大道至简便是黑与白。太极与中庸皆是其衍生,就像我们从黑暗的尽头触碰到光明,实现自我的弃暗投明就像日夜交替生生不息,万物都遵循昼出夜伏的规律,我们无法否定这个世界诞生伊始就存在的规则,就像我们无法否定黑与白一样。
我不由得思考这个世界的循规蹈矩,黑与白之外的产物有没有超越黑与白的价值,一杯余烬可以让我们看到从生到死的演变,却无法让我们看到生命的多重选项和生命的蓬勃力量,由此看来,黑与白甚至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负隅顽抗的一种外在表现?人生不是黑白互相转换的过程,于是我开始变得叛逆,用“妆奁”繁饰与自己有关的事物。想让自己是丰富多彩的,我逐渐将黑与白等同于循规蹈矩,等同于单调乏味。
之后生命开出了一朵一朵娇贵的花朵,也就是我们这样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我们有自己的意志和取向,我们因为兴趣相同而聚而喜。因为当下多样性成为了社会主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而不断探寻着。无论大众或小众,都说物质生活的富足带来了精神生活的繁荣,也带来了社会注意力的分散,我们不会集中精力在单调的事物上,我们对不同的岔路都有选择权,都有探索欲。我们可以给钢琴装饰不同的花样,我们粉饰的不止是它,更粉饰目之所及的一切,我们追求标新立异,我们在发展中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越来越想回归黑白的状态。这并非是一种本末倒置的状态,我开始认识到新时代下黑白的独特价值。当我们静下心来,回归于有些枯燥的事业上时,才是在这心浮气躁的社会下更好的归宿。黑白在五颜六色到庸俗的时代又卷土重来,将这些糅合在一起时,黑与白会再次覆盖这些色彩,黑白的包容力是无界的。
当这个世界归为墟烬时,留下的仍是一片黑白。恰如当我的注意力被分散后,寻找的每一簇乐趣都是一抹色彩,此刻我的世界会像被打翻的调色盘,而当我用这个比喻来形容注意力被分散这件事时,我的调色盘最终呈现的色彩终将归于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