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 首页 - 华电故事
华电故事

半旧辰光

 
少小时光,心思总是跳跃的,不欢喜檐外下不完的雨。
梅雨季一到,连天细碎的雨珠滴滴答答,打在石砖上,溜进缝隙里。小巷也逼仄,被黛墙黑瓦切割的天空晦暗潮湿,只有青石板路是亮的。奶奶半旧的收音机里唱着昆曲,调子也是旧的,婉转细小,亭子假山的故事像是永远也唱不完。我那像鸟儿一般想要向外飞奔的心却被禁锢着,近乎哀怨地怜惜起我本该自由奔跑的好时光。
到了特定的年纪,老师讲起了戴望舒的《雨巷》,彼时我却咬着笔杆子却想象不出,那样阴森的巷子,能走出怎样个纤细忧愁如丁香般的女子?就算真真是走出了这样的女子,又会有多美丽呢?
想想那场景,她定然不是位时髦的女郎,没有精致的妆容。(即便有也会被不识趣的雨水打去的。)衣服也不是最时兴的,半旧的布料子或是丝绸,撑着半旧的油纸伞,素面朝天。身姿也许是有些摇曳,毕竟是少了些韵味。什么韵味呢,啊,是了,是浓郁的、新鲜的味道。想到兴奋处,颇为自己成熟的品味暗暗自得。
等到再大一些了,檐外的雨还是照下着。下雨天时我便不喜电视剧或是其它的一些粗放的消遣,嫌吵闹。至于什么缘由我也深究不出,只是觉得下雨天适合一些冥想,要在心底辟一方静土。而那些喧闹浅白的娱乐方式并不能承载起一颗奔突的想要求索充实的心。
我找出母亲压在箱底的旧书,拍去尘埃,它们或是一些小说,武侠、古代志异之类,或是小品散文。没有商业化的宣传、也没有精美的包装,皆是素素的,纯色的封面上竖写着几个楷体大字,边上是作者,底下是出版社,再没多余的。当然母亲的书通常是用书皮包好的,旧的日历纸熨帖地折合着,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道。欣然翻开,读完便觉齿颊生香。
日子晃悠悠地过去,奶奶收音机里的昆曲不再深涩尖细,雨滴也不那么恼人了。《雨巷》里那位丁香姑娘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我看见她淡淡的蛾眉舒展开来,眼底是浓雾般的安静,像是盛满故事却又绝对纯净。伞柄上一滴透明的雨水划过她白皙的手指,我仿佛闻到了丁香的清芬。
半旧的辰光,是沉在最心底的,落一点灰尘,却历久弥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