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夜路
“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地坛似乎从未远离过身残志坚的已故作家史铁生,史铁生似乎将大半个生命呈现给了地坛,也许确是老天的苦心安排,让铁生能够坦然地写下“大胆去走你的夜路”,在挣扎中蜕变,顿悟,放下,在见微知著中管窥生命的奥义。
提到史铁生,就不得不提到地坛,一个凝聚了历史祈愿生命的古园,同时又是一个能够审视自己夜路的栖息之所,它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消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可当这座古园为他准备好余生的归宿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史铁生看到了时间,也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太阳,每时每刻都是夕阳,每时每刻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散布烈烈余晖之时”,他一下子就理解了这个园子的意图,这根本不是“逃离世界的另一个世界”,而是老天精心安排的时间罅隙。
他用园子描写四季,园子又用四季标注生命。他在昆虫身上看到了瞬息,在草木身上触摸到了永恒,在这“荒芜又不衰败”的园子里,窥探出对生命的热忱,和他的新生。静谧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无比灿烂,他在绝对之境和永恒之界接受者老天的盘问。
或许也就是那句“经过时间淘洗的种子,破土就是风华”,于是,他在自己的夜路中站了起来,心骛八极云游万韧,灵魂则指向无限的存在,既是无限的追寻,又终归于无限的神秘,还有无限的相互干涉以及无限构成的可能。在有限与无限的探寻中,触摸着灵魂的位置,窥探自己的心魄,和那被隐藏的人生全部。心事浩茫连广宇,以自己独特的视角,于见微知著中俯瞰人生疾苦——这也许就是在自己夜路中的所见所感。如今的我们也只能在他的文字中品味到震撼的同时体悟那种悲凉苍劲。
他在《病隙随笔》中记录着自己走夜路的过程,“我只是走得不明不白,不由地唠叨;走得孤单寂寞,四下里张望;走得触目惊心,便向着不知所终的方向祈祷”,但反观《我与地坛》,又不难发现,他早已与自己达成和解,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轻狂,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迷茫,再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坦然,最后站在自己夜路的甬道上,看向了自己,学会了和解,感恩于自己走过的夜路。
河冲峡谷,风过隘口,尤须以精神对决,以毅力较量。他在自己的夜路上拒绝接受老天的安排,点燃生命的爝火,大胆地走着自己的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