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词
很早,钟情于词,可说起源由,却记不得是哪个不经意的瞬间了。不同于诗的诵其言、听其声,以及铿锵严谨的格律,词的魅力在于让音乐和文学水乳相融,把世人内心的难以言表淋漓绽放。词更像是一个大生命,会生长、衰老,或辉煌、残败。作者的个人生命仅仅依附其中,有时,时代还没开花,词便先开花了。
这种生命,始于南梁,形于唐,盛于宋,衰于元,焕于清。起初喜欢李煜,理由很简单,仅仅因一首《乌夜啼》,虽然不知道林花的样子,可一个“春红”,便让脑海里满是画面感,“太匆匆”是花落太匆匆,还是人生太匆匆?胭脂可相留,人醉又几重?这便是词的魅力,短短几句,就可勾勒出一位爱情至上还带着浓浓唯美主义的后主形象。词的好坏,在于是否发乎至性,直抒心怀,内在纯粹,如花如玉,不必提炼造作。所以后来的词家,往往少了李后主的自然。
艺术成长于格律,死亡于自由,有太多词人一生为了押韵,成了滑稽的匠人。所以论词,在宋朝首推十六家,即范仲淹、晏殊、宋祁、张先、欧阳修、柳永、晏几道、王安石、苏轼、秦观、贺铸、周邦彦、李清照、吴文英、姜夔。其中,我喜欢柳永,因为在那股晓风残月里,我看到了一种对于时代的超然,柳永更适合生在清初,与纳兰容若做兄弟。词这门艺术,精练唯美,才华丰润,让人回味无穷。总有人认为词不应该太过柔美,应该像苏辛那般不羁,可词本来就像小提琴,打仗可以用枪炮,不必勉强用小提琴上战场。
木心讲过一个小故事:如果有人跟我说:“我的文学可以报国!”我会想:很好,你可以报国,但请别用文学。如木心所说,文学就是文学,像一碗汤,杂了,就不纯了。词也是一样吧,我不太愿意一些所谓的“文学家”,把存在主义、意向主义、未来主义等强行套进词的无限空间中,这样会束缚了词,甚至带来毁灭。我喜欢蒙田的一句话“艺术上的各个体系,还不如没有体系”。
词更像一个老朋友,每当放下,总想拿起来,若即若离……
它会对我说:“灭我何用?不减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