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一隅
城市的一头是高楼,骑行五公里,就能遇见另一头的矮墙。从这里出发,一小时能到达一座繁华都市,七小时后能赶到一处江南的水乡。城市是一个像瓶子一样的容器,不断吃掉地图上的养料快速壮大。城市是那样大,又是那样小。大是城市总在不断的扩张自己的版图,小是城市终究有自己的边界,生活在其中的我们只不过瓶中一隅的匆匆过客罢了。
这样小的容器,生命也只散漫地延展,从不像无机质的水一样包容地填平每一处缝隙。城市这头会有人从来没见过另一面的尽头,也总会有人在南方的水乡就这样生活过一辈子。记忆不是有物质佐证的历史,没那么笃定,一不小心就被否定了存在,也随意地就被创造出来。脑海中时常浮现像梦一样的记忆,江南石桥旁的一间簿本铺子,里面的簿子全是老板手工做的,买了一本,蓝绿格纹的麻布包着硬衬作为封皮,皮质的扣带连着牛角扣,上面有几枚淡绿的纽扣作为装饰,老板在扉页的牛皮纸上印了两枚他自己刻的章作留念,旅行回来后,却没见过扉页有什么图案。细节的遗忘使整段故事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此刻,我也早就忘记曾经到过城市那头一样。
城市里,将贴着“批发冰棒”字条的冰柜摆在门口的水果铺前,在北方干热的风中,我的记忆又被拉回南方小城湿热的傍晚。那个时候人们还喜欢穿彩色,夏天傍晚在街上一眼望去,大都穿着一种叫“东方绸”的布料做的宽松衣服,印着夸张的图案、鲜艳的花或是时下正热的卡通图案。那时候,家里每半个月可以去店铺批发一次冰棒,说是批发,也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囤货,以此跟老板讨价还价换取免零头的优惠。
家里换了新的冰箱,大人都对箱中的冰格感到新鲜,为了提高它的使用率,每每在傍晚出门散步就会带汽水回家。那时候是最简单的冰格,不像现在有各式的形状,还有一按即出的便捷。要左右掰上几下,用掌心捂上一会儿,对着杯沿一排排磕下来,并不方便。冰汽水没什么稀奇的,且关于童年汽水的记忆已慢慢消减了,只留下现在仍生活在瓶中一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