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篇文章的契机，就在前几天。

晚上的路灯昏昏暗暗，照不到树旁的一团模糊影子。书贩子吆吆喝喝地在路边摆摊卖书，一时间人来人往，都在选着自己喜欢或需要的书。

我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忙约了朋友去采购一番，百十块钱换了几册沉甸甸的书回来，兴高采烈地发消息给远方的朋友炫耀“战绩”，那边久久没有回音，像是石子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古井。十几分钟以后，手机屏幕亮起，聊天框里几个字的回复让人难过，她半开玩笑地说：“有钱没地方花可以给我。”

我并不苛责她，只不过在看到那一句话时，心里一瞬间的迷茫感和无力感让我失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手机亮了又灭，她的消息也变成小石子坠入我这口古井。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书在人们心里的样子，好像不同了。小学的时候，班里的课外书难得，几本书传来传去，书皮慢慢变皱，然后不知所踪，直到最后连书的所有权都模糊了，成了班里的共同财产。半大的孩子还是上瘾似地翻来覆去地看，直到熟读成诵了也爱不释手。现在倒是大大不同了，书似乎要离开了。人们桌子上的连环画、报纸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成了电脑平板，书的踪迹好像越来越难觅了，连我这样一个自诩爱书的人，读书时眼角也禁不住困出几点泪花来。

这让人联想到几日前跟老师闲暇时的漫谈，读了这么多年书的老师自然是爱书人，我听见他一声轻叹，感慨近年来书店经营的颓势，他说，大多数书店早就是在亏本经营了。我心里难免发堵，就想那里许是在祭奠着儿时那个异想天开的书店梦。

时代进步一刻不停，日新月异如大浪淘沙。钢筋水泥森林里穿插着混凝土网络，数不清的人穿梭其间，巴掌大小的屏幕拿在手里，从热带雨林到大洋彼岸，一切尽在方寸之间。随意走上城市公交，扫视一圈，不会跟任何人对上目光，人们的眼睛只有他们的手机才看得到，一切都太赶了，大家忙着通勤，忙着工作，疲于奔命，娱乐和休闲也变得赶起来，短视频提供的“小零食”才更对大家的胃口，于是，书籍便没落了。

我一贯偏爱纸质书，总觉得纸质书能给人以电子书不能给予的东西，轻轻托起书页，倾听书的声音，总觉得有一种踏实感和愉悦感。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好久不看的书，灰尘簌簌，我知道，那是它的泪。